有人情痴得 不怕天地变

暗涌(上)

#魏白 (下)

Bgm:

 

新戏杀青后白敬亭难得一天彻彻底底清闲,和剧组吃了散伙饭,又拉着助理去逛街,美滋滋买了两双鞋,还不忘尽职尽责不负怀柔丑鞋代购名号拍了几个小视频,留着当ins存货发。睡了一觉自然醒,坐在床头发呆,这才后知后觉蓦然空虚下来。他掏出手机刷朋友圈,看到魏大勋在某老师的朋友圈底下的评论,内容不过调侃耍贱,却看着语气亲切,还让人觉得几分可爱。

他给魏大勋发微信:干啥呢?

其实昨天刚聊过,魏大勋行程他记得比自己的清楚,只记着今天大约是没什么事儿,但也不好确定。昨晚白敬亭给魏大勋发他新鞋照片,问好看不好看,魏大勋嫌他显摆,败家,他说抠什么门儿,又不刷你卡,结果那厢义正严辞来了一句:我这不是为了让叔叔阿姨能早点住上三环的房子嘛。得了,这近乎套的,白敬亭没话说了。

他打了半个小时游戏,一边打一边瞟手机屏幕,各种消息乱七八糟弹出来,抛出的问题却迟迟没有回音。消消乐今日体力用光,他没留恋,把平板甩到一边,捞过手机打电话。

魏大勋的彩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设的,土味十足,荡漾着八九十年代城乡结合部的欢乐色彩,副歌响到第三句断了,魏大勋声音冒出来:喂。他也喂了一句,想你这不接的挺快的,就听那边说,刚看到你微信,正想回来着。

忙?

不忙不忙,昨天刚录完节目回北京,今天早晨去工作室开个会,没什么事。咋的,这么迫不及待的,想哥哥啦?

想你个头。白敬亭话是这么说,还是带了三分笑音,魏大勋一嗓子东北味儿不自觉就把他嘴角牵起来,东北人说话真好听,白敬亭想,比京腔还让人听了高兴。听魏大勋说话没什么顾忌,猜是旁边没外人,他也放松些许,说,我也刚回北京,见一面?

其实要让他再解释缘由,白敬亭怕也是说不清道不明,他一贯嘴拙,嘴皮子跟不上脑子转,难得两人都清闲一天,在家各自歇歇多好,怎么就非折腾着见一面不可?最近没什么值得吃饭庆祝的契机,白敬亭编都编不出来后路,好在魏大勋一贯懂他,没多问,干干脆脆说了好。

一个小时以后两人全副武装各自出门,约在常去的一家火锅店。白敬亭推开包间门,里边儿只空空荡荡一张大桌子,突然门后头冲出一个黑不隆冬的人影,“哒”了一嗓子,白敬亭其实着实被惊了一下子,为强拗人设没表现出来,也实在懒得搭理他这幼稚行为,墨镜底下给他了个白眼。魏大勋眼镜口罩帽子一件没摘,俩人都捂得严严实实,面面相觑,好像地下党接头。

这次阴差阳错定的包间太大,塞八个人都不挤,要是坐两头距离感一下子就出来,仿佛什么领导人会晤。白敬亭先落座,魏大勋自然而然接过他羽绒服挂在一边衣帽架,他自己还裹得严实,羽绒服鼓鼓囊囊,衬出两条小树一样细直的腿。长长一桌只一角有人,魏大勋施施然坐在他旁边点评道:外边儿好多人挨号等着呢,你订这么大间儿,这叫资源浪费。

白敬亭一下戏来了,拉着他就要走:走走,咱把这大间儿让给别人,咱出去吃,体验体验生活去,别浪费资源。魏大勋笑成月牙,两只手才费劲把他摁回座儿,像往地里种萝卜,手心刚才估计一直缩在袖子里,隔着衣料能隐约感觉到温度,其实明明是个冬天一贯手凉的主儿。然后又顺势搂进怀,俩人凳子间也就三根手指的缝儿,魏大勋一只手揽他一只手翻菜单:点呗,想吃啥点啥。

白敬亭接上话:可不呗,反正不是你请客。

AA,AA,魏大勋笑眼弯弯,有什么多得快从里面溢出来,不让你破费。

知道他小气,白敬亭本来也没抱着让他请客的希望,再说见面是他提,觉着魏大勋能来就不错。一趟火锅的钱你白哥还是请的起,白敬亭推推他,你坐我旁边儿干啥?这么大张桌子非挤一块儿,腻歪不腻歪,对面儿去你。

这不点菜呢吗。说着还是过去了,两人中间隔了个咕噜噜的小锅,还没开,其实没什么可点,又不是第一回来,花再多时间点菜最终端上盘来的还是老一套。服务员收了菜单,把小锅打开,红通通向上冒着热气儿,对视彼此都像雾里看花,朦胧了眼眶,个中深意都被氤氲得辨不清真假。

他俩有一搭没一搭聊起天来,其实没什么特别可说的,毕竟微信上三天两头给彼此汇报近况汇报的都很勤快,但每次凑一堆儿还是能说个没完没了。多半是从工作开始,再延伸到一点无伤大雅的小八卦,然后就奔向天南海北不着边际一去不返,从我昨天拍戏遇见了什么什么好玩的事儿,到某朋友要和刚好仨月的对象结婚了,再到你妈那风湿还好吗,前个儿刚有人送了我一套保健品……

一边说白敬亭盘子里一边堆出小山,魏大勋给他夹肉一片接一片,手上不带停,白敬亭每次抱怨“你是要撑死我吗”,对面都摸着鼻子说:你太瘦啦,多吃点肉。一而再再而三,被溺爱习惯,他索性也就不再推拒。天寒地冻的一月,小包厢里灯光融暖,火锅冒出的热气蒸得人脸面发烫,白敬亭觉得他见魏大勋这一面初衷并不是想说这些,可兜兜转转完全偏离了最初的航向,只不过也没什么不好。小锅还在咕噜噜地烧着,还有几片未被打捞的菜叶子随着汤底翻涌,看起来有点孤苦无依。

一顿饭吃了个把小时,放下最后一筷子的时候魏大勋没有犹豫,还笑嘻嘻地问:小白,今年过年咱两家一起过吧?再叫着何老师一家,人多了也热闹。

那个投过来的眼神看得白敬亭心猿意马,魏大勋听他突然低呼了一声,站起身过来关切:怎么了?

他抬起头,一双眼被热气浸得有些湿润,摇头笑了笑:没事,想再做一下打捞工作来着,被溅着了,烫了一下。

 

那晚他们吃完饭分道扬镳,各被各的司机送回家,魏大勋给他拉开车门还不忘嘱咐几句,像极了操心的老妈子:我说的过年那事儿,你再跟你爹妈商量商量?反正也都不是什么外人,我爸妈还挺喜欢你的。

……再说吧,白敬亭关上车门,你快回去吧,别被人认出来。

嗯,路上小心哈,下次再聚。

回去的路上放在后座的手机又亮起来,绿色的图标提示,他划开看:到家别忘发微信。白敬亭失笑,每回都这样,也快要奔三的人了,还一直挂着不放心。魏大勋虚长他四岁,出道也早,虽说两人在一起从来没什么辈分上的距离感,但到底还是把他当成弟弟来爱护。性格使然,魏大勋一副热心肠,待谁都比真金还真,不像是泥潭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,因此圈里人缘也不是一般好。工作室里的女孩儿几次看到魏大勋都开他玩笑:白哥,大勋哥对女朋友怕是都没对你这么仔细吧。他拎得门儿清,不咸不淡道:你可得了吧,他对谁都这样。

当然不可否认,魏大勋对他是真好,真心掏出来一分掺假成分没有。他进娱乐圈没几年,性子也不温不火,圈里掏心掏肺的知心人一只手数的过来,魏大勋带着桂冠坐上王座没什么需要怀疑,火种似的凿进他冰冰凉凉的保护膜,商量都不打。

他之前看到网上有人翻出他俩第一次见面时候的视频,一个颁奖典礼,他俩中间隔着和白敬亭同组的女演员,网友说白敬亭哪里慢热,第一次见到魏大勋就笑出一脸褶子。他也想不通,世界上哪里这么多一见如故,那日颁奖典礼到底说了什么这么开心,他也已经记不太清楚,也许只是被魏大勋的真诚打动。他常觉得魏大勋这样的人才最适合做镁光灯下的人,永远发光发热,好像天使降临人间,给所有人带来开心快乐。

后来他们加了微信,打了个招呼之后没再怎么聊,属于朋友圈点赞之交,也常看到魏大勋在其他朋友底下评论,大家和他聊天都挺高兴,白敬亭看着也觉得这人有趣。再往后什么契机促使两人从普通朋友变为熟识也说不太清,都依了一句缘妙不可言,直到魏大勋第一次上明星大侦探,他俩的关系终于“曝光”于天日,大家都好奇:小白和大勋什么时候这么好了?

再往后人人都知道他们要好,提到一个的名字总会想到另一个。户外的综艺白敬亭本不愿意再接,嫌辛苦,看合同里写了魏大勋三个名字,居然想都不想就签了。后来魏大勋给他打电话,声音听着挺高兴:你也接了那个综艺啊,这样看还是咱俩第一次单独出去玩儿呢!说得好像其他那些个嘉宾都不过是路人甲。他们从土耳其绕着世界飞,从西安画上个句号时恨不得已经粘成了连体婴,羁绊一点一点变深,以彼此为两端织出一段粘连的蛛网,缠得谁也逃不开了。

娱乐圈这个大炖锅里,他们好像抓到了可以共浮沉的另一棵菜叶子。

 

他到家,给魏大勋发微信:到了。

那边秒回:好,早睡吧。晚安。

 

一起录制户外综艺的时候,也去吃了一次火锅,难得是魏大勋请客,还有同队的一位前辈一块儿。他前一晚上录完节目随口嗷了一嗓子“我怎么就这么想吃火锅呢”,魏大勋说明天明天,第二天就真带他来了。那晚上他们喝了点酒,白敬亭自知酒量太浅,只啜几口意思了一下,或许是因为气氛轻松热闹,另两人都喝了不少。酒过三巡,前辈已经上脸了,魏大勋倒是不露声色,但耳后的皮肤也微微泛了红。

包厢里暖气开得足,火锅再一蒸,空气也有些燥热,方才入肚的那些酒也起了温。前辈坐他俩中间,把他们揽一块儿笑呵呵地说:你们两个,要一直这样走下去哦,很不容易,但要坚持。

魏大勋跨过前辈的手顺过来摸到白敬亭,笑着说:乐哥你放心,我和小白可是要一起走到天长地久的。

冰凉的指腹滑过他后颈,有一刹那的心悸。

又听魏大勋补充了一句:我俩那可是最好的兄弟。

他应了一声,又觉得几分混沌的天灵盖倏然清明了起来。

白敬亭起身:我去洗个手。

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魏大勋靠在门口,廊灯冷暖交界的地方,他半张脸陷入阴影,眼睛也雾蒙蒙的,竟给人几分情深似海百转千回的错觉。白敬亭往脸上甩了点水,赶紧走过去,傻站这儿干吗,不怕被人碰见?

吃个火锅而已,怕什么。他倒是不在乎,说着一条胳膊又搂过来,看你半天没回来。

白敬亭其实不喜欢和人这样搂搂抱抱,但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同魏大勋这样的身体接触,不是魏大勋靠着他的肩膀笑,就是他揽着魏大勋的肩膀。第一期来的女嘉宾和他曾经一个剧组,私下里还调侃他:你什么时候改性了,魏大勋就是不一样哦?正不知如何作答,魏大勋恰到好处从身后冒出来:我当然不一样咯,在小白心里我可是独一无二的~语气还自带荡漾的波浪线,然后大家都被逗笑了,话题转移到嘲他上去,白敬亭暗自松一口气。

发现自己竟不知如何作答。

有些简简单单的事一旦和魏大勋三个字一纠缠上,便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道清,比高考作文题目还使人苦手。没什么规律可循,没什么套话可套,他被魏大勋传染得也忘了如何高深,只得少说少错。

魏大勋揽着他朝包厢走,舌头稍微有点大了,说话不如以往那么利索。白敬亭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臂弯,说:乐哥喝得有点多了,早点回去吧。


那晚上回了宾馆,魏大勋还缠他个没完,他一喝点酒整个人就黏糊,拉着他往怀里撞,酒店前台的服务员捂着嘴偷偷笑,白敬亭眉心如春风拂水皱了又皱,到底没能推开。前辈房间在2楼,他们的在3楼,邻着,中间一堵墙的距离,门前魏大勋两手一摸裤兜:哎哟我去。

他问:怎么了?

我房卡好像忘拔了!他顿悟似的一拍大腿,眼神也清亮点了。

助理那儿不是也有备用?白敬亭顾不上嘲他神经大条,刷过房卡嘀一声还有余音,握着门把手的手先被人包住,向下沉沉坠去。魏大勋挤进门来,笑道:这么晚啦,不打扰他了,今晚从你这凑合一晚好了。诶——你这是啥表情,还不愿意咋的?

两人虽说熟是熟,真住一块儿还是第一回,白敬亭扪心自问也算是个小明星,出道以来还没跟谁同住过一间房,奈何总有那么一些人你是拿他没办法。魏大勋许是有些醉了,换平时也做不出这事儿,他指着沙发说:你坐会儿吧,我洗个澡去。

哗啦的水声里他尖着耳朵听见外面翻书页的声音,房间里没什么东西,一个人住的确空荡了些,白敬亭洗了把脸,又吸了吸鼻子,心念一万遍桃花潭水深千尺一片冰心在玉壶,这才关了淋浴拿过毛巾擦头。他是个玲珑心窍的机灵人,什么都看得清楚拎得明白。想要的,看得清楚,该要的,拎得明白,然而理智是一回事儿,情感又是另一回事儿,其间隐形的国界他蒙着心才能不跨。此时一瞬恍惚,就要分寸大乱。

魏大勋坐在沙发上翻报纸,神情认真,看他换上睡衣出来,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,忍不住咧开了嘴,嘴角的梨涡也醉了似的。卡通睡衣没见过?白敬亭瞪着眼,琥珀色狗狗眼滴溜圆,头发梢儿还向下淌着水,滴到脚边的地板上。再旖旎的气氛也被这皮卡丘睡衣打败。魏大勋憋着笑摆手:没,俺农村来的,不知道这是啥。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。说着接过他手里毛巾,顺势用力擦了把脑袋:你这大晚上洗头……明天发型还要吗?再说这都快三点了,再不擦干容易头疼。

反正明天没录制了。他伸手去够毛巾,奈何总抓不住边角,毛巾想块飞毯在他头上乱窜,他伸出手推开那人:你丫别揉了,哎哟喂,晕死我啦!魏大勋嘿嘿地笑,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之白敬亭头顶的鸡窝,听他凶神恶煞地假装要扑上来,你丫这怎么回事儿啊收留你进家怎么还使坏呢?我不要形象啦?知不知道头可断发型不可乱啊?

两个人又闹成一团,像是两只猫咪争夺一个毛线球,推着搡着就近了床。白敬亭力气还是不如他,两只手腕被抓得紧紧的,被一点一点向后逼,原本小学生打闹的意味也渐渐朝另一个危险的禁区靠近,低空中暗暗浮涌着太多难以分明的情绪。白敬亭再向后退,小腿顶到床尾,一软身向后倒了下去,魏大勋的眼神没有闪躲,直直撞过来,他突然怨起这酒店灯光太暖太暗,让他什么也无法判断,只看见漆黑中自己的脸。

他觉得自己坠向的不是柔软的双人床,而是什么更深的深渊,粉身碎骨,一去无回。

心里埋下的那颗火种,好像在一个春天不知不觉被注入了生命,蠢蠢欲动,就要破土而生。



TBC.


时间线不要细究,都是个人想象成分,勿上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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